唐逸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沈总,衣服很合身,谢谢。多少钱,我”
“一件衣服而已,唐主任就别跟我计较了。”
沈薇回过神来,笑着走近,很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帮他整理一下并未歪斜的衣领,指尖却“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胸口,触碰到紧实的肌肉。
唐逸身体一僵,猛地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红了:“沈总!我自己来就行!”
沈薇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促狭:
“哟,唐大主任还会害羞啊?身材保持得不错嘛。”她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欣赏。
唐逸脸色涨红,强作镇定:“沈总说笑了。今天多谢解围和借衣之恩,时间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向门口。
沈薇看着他仓促的背影,没有阻拦,只是倚在门框上,悠悠地说:“唐主任,别忘了我们的项目哦。还有,下次吃饭,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唐逸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一定”,迅速离开了休息室。
坐进自己的车里,唐逸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脸上还在发烫。
沈薇的意图太明显了,这让他倍感压力。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红星厂的善后和项目推进。
今晚的围攻事件,给他敲响了警钟,职工的情绪和安置问题,必须立刻提上日程,否则还会出乱子。
第二天一早,唐逸不顾昨晚的疲惫,立刻召集许蒙生、李哲等人开会。
“红星厂的事情不能拖。”唐逸开门见山,“李大有倒了,但几百号职工的生计是大事,也是稳定关键。”
“简单的关停解散不是办法,容易被人利用,激化矛盾。我的想法是,趁这个机会,对红星厂进行彻底的升级改造。”
他铺开规划图:“利用红星厂现有的部分厂房和基础设施,引入启发资本和新技术,转型做高附加值的精细化工或者新材料。”
“这样,既解决了污染问题,盘活了资产,又能最大限度地安置原有职工,实现平稳过渡。”
李哲点头:“这个思路好。但改造投入巨大,职工安置和培训也需要大量资金和政策支持。”
“资金可以通过项目融资、引入战略投资方解决。政策方面,我去向陆书记和明哲市长争取。”唐逸看向许蒙生。
“蒙生,你立刻组织人手,摸清红星厂职工的确切人数、年龄结构、技能水平、安置意愿,做个详细摸底。”
“同时,对接启发资本沈总那边,尽快拿出一个初步的升级改造方案和投资预算。”
“明白!”许蒙生领命。
散会后,唐逸马不停蹄,亲自去市委市政府向陆怀州和沈明哲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两位主要领导在肯定其积极性的同时,也表达了谨慎态度,强调稳定压倒一切,方案必须周密,安置必须稳妥,要求唐逸尽快拿出详细可行的方案。
只是在沈明哲那边遇到了点绊子,但沈明哲听陆怀州没有异议,刁难了唐逸几下也就同意了。
得到初步首肯后,唐逸决定亲自去红星厂区看看,实地了解情况,也顺便安抚一下职工情绪。
下午,唐逸只带了许蒙生,轻车简从来到红星厂。厂区大门依旧有保安,但看到是唐逸,态度冷淡,例行登记后放行。
厂区内显得异常冷清。大部分车间已经停产,机器沉寂。只有少数工人在厂区里无所事事地闲逛,或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看到唐逸他们进来,工人们投来各种目光——有好奇,有冷漠,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和不屑。
“看,那个就是唐逸,把李厂长搞下去的那个。”
“哼,官老爷又来视察了?来看我们怎么倒霉?”
“厂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议论声不大,但清晰地飘进唐逸耳中。许蒙生脸色难看,想上前制止,被唐逸用眼神拦住。
唐逸走到一个车间门口,看到几个老工人坐在工具箱上打牌,旁边放着茶水,对唐逸的到来视若无睹。
“老师傅们,忙着呢?”唐逸主动打招呼。
一个戴眼镜的老工人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忙?厂子都停了,忙个屁。唐主任是来看笑话的?”
唐逸不以为意,走近几步:“厂子是遇到困难,但市里正在研究解决办法。可能会进行升级改造,需要大家的技术和经验。老师傅在厂里干了很多年了吧?”
“经验?有啥用?”另一个胖工人把牌一扔,没好气地说。
“李厂长在的时候,好歹有活干,有饭吃。现在倒好,厂子停了,饭碗砸了!升级改造?说得好听,还不是要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踢出去!”
“就是,换汤不换药!我们不信你们那一套!”
工人们七嘴八舌,情绪激动,充满了不信任和抵触。
唐逸耐心解释:“升级改造不是为了踢走大家,恰恰是为了让厂子活下去,让大家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和收入。需要培训学习新技术,但市里和厂里会提供支持”
“得了吧!”戴眼镜的老工人打断他。
“漂亮话谁不会说?李厂长当初也说得好听呢!结果呢?我们就要个工作吃饭,别整那些虚的!”
沟通异常艰难。工人们长期在李大有的管理下,形成了固有的思维模式和依赖心理,对任何变动都抱有极大的怀疑和抵触。懒散、怠惰、不信任,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唐逸面前。
唐逸没有气馁,他知道改变需要时间和耐心。
他又走访了几个地方,情况煤都小异。看来,要想顺利推进改造计划,如何转变职工观念、赢得他们的信任,是比技术升级和资金筹措更棘手的难题。
离开红星厂时,唐逸心情沉重。
扳倒李大有只是清除了障碍,真正艰难的建设和改革,才刚刚开始。前路依然漫漫,但他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