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办公桌上的手机，还在固执地振动着。

那嗡嗡的声响，像是死神的催命符，一下下敲在伯德的心上。

伯德的手心全是汗。

只要接起这个电话，就意味着自己彻底投降。

屈辱。

无尽的屈辱。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手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拉里！”

普理查德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变了调。

伯德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怒视着自己失态的下属。

“凯文！谁让你”

“孟菲斯！”普理查德根本没有听他的斥责，他大口喘着气，抢着说道。

“孟菲斯灰熊队！他们发来了正式报价！”

嗡嗡作响的手机，在这一刻停止了震动。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苏宸依旧坐在椅子上，身体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

伯德却僵住了。

孟菲斯？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报价？什么报价？”

“为了罗恩！阿泰斯特！”普理查德终于喘匀了气，将一份刚刚从传真机里拿出来的文件，递到了伯德面前。

这个名字，让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

湖人教父。

nba的logo an。

伯德一把夺过那份传真文件。

他的视线在纸上飞快扫过。

上面的条款，让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刚刚还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掌控感。

他挺首了腰杆。

刚才还佝偻着的背，重新变得像球员时代那样坚硬。

他抬起头，看向苏宸。

那是一种全新的审视。

一种从猎物变回猎人的审视。

“苏先生。”

伯德开口，声音里的沙哑和无力一扫而空，变得沉稳而有力。

“看来，阿泰斯特先生还是很抢手的。”

他故意将那份来自孟菲斯的报价单，在桌上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愿意送出一位非常有潜力的年轻球员，外加一个未来的首轮选秀权。”

“这可比一份什么‘行为准则’，要有价值多了。”

伯德的话里，带着一丝快意。

他终于扳回了一城。

现在，主动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可以和孟菲斯谈，可以和洛杉矶谈。

他可以坐地起价。

苏宸没有去看那份报价单。

韦斯特。

那个在湖人队呼风唤雨，却因为与菲尔·杰克逊的权力斗争而远走孟菲斯的教父。

那个亲手缔造了ok王朝，却又不得不看着它分崩离析的老人。

他为什么会突然对阿泰斯特感兴趣？

一个以精明和谨慎著称的总经理，会去接手阿泰斯特这个烫手山芋？

不。

这根本不是一笔正常的交易。

这是报复。

是对苏宸的狙击。

上个赛季，快船队正是在西部决赛，淘汰了杰里·韦斯特的湖人队，才最终夺冠。

那轮系列赛，被很多洛杉矶媒体视为苏宸对湖人王朝的“篡位”。

现在，韦斯特在孟菲斯，而苏宸的快船正在建立自己的王朝。

韦斯特看不下去。

他宁愿自己吃亏，用一个潜力球员去赌一个定时炸弹，也绝不能让苏宸轻而易举地得到阿泰斯特，让快船的王朝之路走得如此顺遂。

他要抬价。

他要搅局。

他要用这种方式，向全联盟，向苏宸宣告。

一切，都清晰了。

办公室里，伯德还在享受着局势逆转的快感。

他看着沉默的苏宸，以为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

“怎么样，苏先生？”伯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慢悠悠地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评估一下阿泰斯特的价值了？”

“毕竟，现在有两位冠军总经理，都对他很感兴趣。”

他刻意加重了“两位”这个词。

言下之意，你苏宸，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了。

普理查德站在一旁，看着苏宸，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这个年轻人太狂妄了，他早就看不过眼。

现在，终于有人能治他了。

苏宸笑了。

没有声音的笑。

他站起身。

没有理会伯德，也没有去看那份报价单。

他缓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印第安纳波利斯寻常的街景，车流不息。

他的动作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这让伯德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莫名地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应该愤怒，或者焦急，或者立刻提出新的报价。

但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办公室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古怪起来。

伯德的得意，悬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过了许久。

苏宸才转过身，看向伯-德。

他的脸上，是一种让伯德感到陌生的表情。

那不是愤怒，不是失望。

那是一种怜悯。

“你确定，”

苏宸继续开口。

“这是一份报价，”

“而不是一份毒药吗？”